一个多星期前，那个坚持1年半写《抗癌日记》的女孩霍九九，因晚期肺癌合并症永远地离开了她深爱的这个世界。从新闻中我们了解到：2020年1月1日，仅因「咳嗽、发烧」这两个症状就医，她被确诊为晚期肺癌。咳嗽、发烧，这两个看似普普通通的症状，与肺癌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有哪些细枝末节的差异可提示我们藏匿在身体里的定时炸弹？肺癌早期、中期、晚期，都有哪些容易被忽略的症状？……带着这些疑问，《看呼吸》记者采访了国家健康科普专家库成员之一的杨拴盈教授。

一部分早期肺癌患者会出现「干咳」症状，音调可类似于「金属音调」，这种咳嗽应警惕

杨老师告诉我们，大多数肺癌在早期没有明显症状，但一些患者有咳嗽，尤其是「干咳」。并且在干咳这个症状当中，有一个特征值得注意，就是咳嗽的音调和普通的咳嗽的音调有差异，出现一种类似于「金属音调」的咳嗽。

如何理解呢？展开解释，临床中遇到过很多患者询问，早期肺癌的这种干咳是否有发生的时间段？比如说早晨、中午或晚上居多？或者间隔多长时间？是阵发性的干咳？猛烈的干咳？发作之前有没有其他症状如喉咙痒等？……以上这些情况都没有，可以说早期肺癌的干咳多数情况下都没有任何的特异性，早期肺癌的咳嗽与一般的咳嗽没有大的区别，唯一区别就是少数患者咳嗽的音调变了。

既然「金属音调」可视作一个早期信号，究竟是什么样的音调？是如何发生的？

这种「金属音调」的干咳，咳嗽的声音音调比较高，有类似于敲击金属的响声。有时候，肺癌患者还会出现气喘，医生听诊时可能会听到哮鸣音，与哮喘的「哮鸣音」容易搞混淆，所以，临床上要求医生把阻塞性肺不张、阻塞性肺炎的引起的哮鸣音和哮喘的哮鸣音进行鉴别。那如何鉴别？一是肺癌患者的哮鸣音位置固定，且可能出现触觉震颤减弱，而哮喘的哮鸣音则部位多变，触觉语颤双侧一致，一般无增强及减弱；二是肺癌患者可能出现咳血或痰中带血，尤其是痰中带血丝等其他症状等；三是CT检查可发现肺癌患者的肺部阴影。这种气喘和哮鸣音可能也是肺癌的早期表现。

表现为阻塞性肺炎的早期肺癌，肿瘤多在管腔内生长，堵塞至75%左右易出现阻塞性肺炎，痰多、痰中带血，患者可出现发热症状

为什么有的早期肺癌会出现发热症状呢？

杨老师告诉我们，肺癌在早期阶段，尤其出现阻塞性肺炎的这部分患者，由于肿瘤在支气管管腔内生长，当肿瘤由小到大堵塞管腔达到75%左右时，就容易出现阻塞性肺炎（抗生素治疗有效）。这时的症状可以出现咳嗽（或加重），痰多、痰中带血，进而出现发热症状，当然，肺癌的发热也可能是肿瘤坏死的吸收热（抗生素治疗无效）。因此，肺癌还有一个早期表现就是「痰中带血」或者是「咯血」，尤其可以同时出现这些表现：咳嗽、痰中带血丝，或者痰中带少量的血，且时有时无。总的来说是「痰多血少」。这些可能就是一个早期肺癌的信号。

有的患者会问，像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在咳血的时候同时伴随其他症状？肺上会出现疼痛感吗？一般来说是没有的。因为早期肺癌的信号很少，归结起来就是前面提到过的，一是带金属音调的干咳，二是痰中带血丝。极少数患者出现大咯血，这样的患者往往前来就诊，一定要警惕肺癌。当然，也不一定所有因咯血查出肺癌的患者都是晚期肺癌，也有的是早期。

那么，如果患者没有出现痰中带血丝，或者是咯血的症状，只是咳嗽加发烧这两个症状，这种情况临床上发现晚期肺癌的多不多呢？

杨老师告诉我们，临床上因咳嗽、发烧这两种症状前来就诊，发现晚期肺癌的患者比较多。因为晚期肺癌患者多有咳嗽，部分患者有发烧症状。因此我们才需要尽早发现蛛丝马迹。肺癌晚期的患者中，有金属音调的咳嗽症状，但更多的患者没有金属音调的咳嗽，可以表现为痰多，也可没有痰。但如果在时间轴上很规律地依次出现以下这种情况，就要高度警惕：

先是出现咳嗽，以干咳为主，过一段时间有痰了，再过一段时间，有痰中带血了，再过一段时间，出现发烧了。

按照这个时间顺序出现的症状，一定要排除肺癌，这时肿瘤在支气管内生长，生长到一定程度管腔堵塞了，远端的分泌物排不出来，患者除过咳嗽、咳痰、痰中带血之外，就可能会出现发热。这样的肺癌患者通常都表现为阻塞性肺炎，肿瘤将支气管堵塞了，往往是中央型（中心型）肺癌较多，其中又以鳞癌最多见。因此反过来理解，肺鳞癌患者也最常出现先咳嗽、后发热的表现。

为什么以往通常认为肺腺癌比肺鳞癌更难治？女性罹患肺鳞癌几率为什么比男性低？为什么这几种情况下女性尤其需要引起注意？

过去，我们通常认为肺腺癌比肺鳞癌的预后更差，一般认为假如确诊为肺鳞癌，相对地更有可能治愈，这是怎么回事呢？

杨老师回答说，相对来讲，肺鳞癌在早期的表现可以是咳嗽，尤其是干咳，有时伴少量的痰，或者痰中带血丝。这种情况基本上以鳞癌居多。因为鳞癌主要是中央型（中心型）肺癌，因此在早期可能会有一些表现。而肺腺癌多为周围型肺癌，发生在很细的支气管，或者是肺泡上皮细胞。医学上把在发生在肺段以及比肺段更粗的支气管的肺癌叫中心型肺癌，发生在比段支气管细的小气道的肺癌叫周围型肺癌。周围型肺癌因长的位置比较靠远端，靠外周，所以它在早期基本上没有或很少有症状。因此才有老百姓通常认为的肺鳞癌比肺腺癌预后好这一说法，就是因为肺腺癌早期信号更少，更难被发现，好在近些年CT等影像学检查手段的应用，越来越多的肺腺癌也能被及早发现。

杨老师告诉我们，现在通过CT影像学查出肺小结节并最终被确诊为肺癌的，90%以上都是肺腺癌，在早期几乎没有症状。干咳、痰中带血这些症状肺腺癌更少见。女性罹患肺癌一般是肺腺癌较多，肺鳞癌较少，这是因为肺鳞癌主要和吸烟关系密切。但近年来，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吸烟人群在上升，被动吸二手烟的机会也很多，加之厨房油烟、大环境的污染等等，这些烟雾都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因而也需要警惕女性罹患肺癌的几率也呈升高的趋势。如果女性在日常生活中有吸烟，或者常常被动吸二手烟，暴露于厨房油烟等受污染的环境中，出现咳嗽、咳痰、痰中带血或者发烧这样的现象，也提示我们一定要到医院进行胸部CT等肺癌的相关检查。

总而言之，我们需要掌握的知识点是：肺鳞癌，一方面从病因来讲，它与吸烟关系最密切；一方面从发病年龄讲，往往为老年男性，尤其50岁以后，而发病的高峰年龄是70岁左右，这两方面是肺鳞癌的特征。而肺鳞癌在早期相对于其他类型肺癌，发生干咳和痰中带血的机会相对多一些。

此外还需要提醒广大群众，比如肺上有基础疾病，如肺结核、肺纤维化等，这些情况更容易并发肺癌。建议这部分人群通过详细地查体、影像学等检查手段早发现、早治疗。

专家简介

杨拴盈

一级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及博士后导师。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国家卫生健康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西安交大名医、名师。中华医学会呼吸分会委员兼胸膜疾病学组委员；中国医师协会呼吸分会常委兼肺癌工作委员会委员；国际肺癌研究会会员；陕西省抗癌协会肿瘤个体化诊疗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中华肺部疾病杂志》、《中国肺癌杂志》、《国际呼吸杂志》《现代肿瘤医学》、《中国呼吸与危重症杂志》、《西安交通大学学报（医学版）》常务编委或编委。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4项，以第一或通讯作者发表论文196篇，SCI 76篇，以第一完成人获省科技进步一等奖1项，二等奖2项，主编专著1部，参与制定肺癌诊疗相关指南、共识16部。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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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