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河南省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郑大一院援鄂医疗队的程哲医生从2月4日起就随第一支医疗队进驻了江汉方舱医院。这也是武汉第一个落地建成的方舱医院。「在方舱,左耳边一个病人对你说话,右耳边一个病人对你说话,背后还站一个病人跟你说话,面前还有个病人……医生整整是被围起来的。」听程医生说话,感觉她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但从她的描述中甚至就像看到一个一个场景,被深深触动。
程哲医生送上的「特别医嘱」
音频:
左耳边一个病人说话,右耳边一个病人说话,背后还站一个病人说话,面前还有个病人……医生整整是被围起来的
我是江汉方舱医院东区的医疗组组长。方舱医院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举措,这种特殊性注定了其客观条件的艰苦,我们是有心理准备的。医护人员来自全国不同的地方,比如说我们这里有海南的、山西的、河南的,还有浙江的、广西的,在舱里艰苦的条件下,彼此又不认识,即使是认识的人,在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口罩的情况下,我们都要先问你是谁?
舱里的工作状态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清,手脚不灵便。平时一小时的工作在舱内可能三四小时都不一定做得完,还担心出错。并且舱里的医护人员和一线的人员与病人都是零距离接触,不管我们在干什么。比如说我们东区管430张床,因为可以是每时每刻一群人围着你。左耳边一个病人对你说话,右耳边一个病人对你说话,背后还站一个病人跟你说话,面前还有个病人……医生整整是被围起来的。这种工作状态会导致工作效率低,大家都是一边要干活,一边还要跟病人说话,出舱以后要继续梳理各种问题,大家差不多几乎都是24小时不间断的全身心投入,但谁也没有一句怨言。
有时回答不害怕是为了给别人壮胆……「方舱」的团结协作和彼此关心尤为重要,这种温情外人难以体会
疫情面前,常常有人这么问,「你们害怕吗?」 我们有时候会回答不害怕,是为了给别人壮胆。我们也是血肉之躯,凡胎肉体,我们一样会害怕。我们害怕,但不畏惧。害怕是人的本能,面对一切会伤害你的东西都会害怕,更何况是面对如此灾难性的传染病。不畏惧是因为我们这些一线医务人员都是经过希伯克拉底誓言的洗礼,我们更是一群头顶五星红旗,脚踩华夏大地的炎黄子孙龙的传人。同时我们也成了一批批的「不肖子孙」,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告诉年迈的父母。但我们是国家的好儿女,是党的忠诚战士,是武汉同胞的兄弟姐妹。战胜疫情,功成不必在我,但必有我在!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精神状态。
此时的方舱,团结协作比平时显得更为重要,彼此的关心也更重要。我们会相互提醒对方,防护服是不是穿好了?口罩是不是戴好了?护目镜是不是漏气了?我们会帮助对方整理整理……这种温情是外人所难以体会的。我们每次进舱都要6个小时,但实际算上收拾准备的时间起码8小时。这段时间我们都要穿上尿不湿,即使是这样,在进仓前我们也尽量地少吃饭、少喝水,甚至是不吃不喝。大家常常会苦中作乐,我们这样形容自己,「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没这么好的条件,用的都是尿布,现在人到中年了,却又补上了尿不湿这一课。」在舱里工作时,大家会相互鼓励,相互加油。
我们不断接到各方捐赠,方舱的条件在不断改善……但这些方面还需要我们高度警惕
从进驻方舱后到现在,我也很少有机会对方舱的工作进行回顾和总结,因为平时大家都很忙。我们可能相对于其他方舱医院,能感觉稍微好一些的是我们在来的时候专门带了医院的保洁人员和厨师。当地酒店还专门给我们提供了可做饭的食堂,我们能吃上一口热饭热菜,我们也特别感激当地给我们提供的方便。
这些天,我有一个最大的感受,各方爱心人士都在为方舱医院捐赠医疗物资。我们不断接到了各方捐赠,明显感受到方舱的条件在不断改善……方舱医院收治的大多属于轻症病人,对他们的救治我认为首先还是需要全体医护人员的高度重视,我们一丝都不能放松警惕,因为轻症患者尽管症状轻,但传染性却不轻。将轻症病人集中在方舱内进行隔离是最根本、最明智的做法,只有做好他们的隔离工作,也能从根本上控制疫情。
要做好隔离的前提就是诊断。我曾细细回顾了武汉的疫情过程,最初我们的诊断标准只考虑核酸检测,淡化了CT的价值,导致很多传染源被漏诊。任何一项检查的敏感性都不可能是100%的,更何况是一个新的疾病。在这么短时间内出的这种试剂盒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不同批次、不同厂家,所以单凭核酸阴性就排除诊断是不科学的。另外取咽拭子的规范与否,受限制和影响很大。取咽拭子,特别是传染病的咽拭子,本身就带有很大的问题。我们方舱的患者有的自己都在说,「我都觉得有时候取的人也很担心,就冲我划了一下。然后有的会说,这次取得比较用劲儿。」所以我认为不能仅凭两次核酸阴性就排除诊断,这是非常不严谨的。尽管这个问题现在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修正,但我还是想强调,一定要重视CT的诊断。
对方舱的患者在隔离工作上我们还需要解决好一些问题:一是隔离时间的长短;二是隔离期间患者之间的相互防护;三是在隔离的同时最重要的是对医务人员的保护;四是对隔离患者的治疗措施;五是方舱患者的出院标准。我想重点说说后面三个问题。
轻症病人最好停用抗感染药物;确保出舱病人不再具有传染性
尽管目前我们方舱医院整体防护上已有改善,但总体来说,是方舱医院的特点本身决定了防护不足这个问题的存在。以我们的前期情况举例:第一,我们这个方舱有将近1600个确诊病人集中在一个大方舱里,人口稠密,医患之间是零距离全程接触;第二,方舱没有区分三区,全是污染区,也就是说医护人员全程都在污染区里。而我们正常的传染病隔离病房要求要有清洁区、潜在污染区和污染区这三个区域分区。这个方舱医院是会展中心改造出来的,很短的时间里摆上床位就开始收治病人很不容易;第三,方舱里没有流动水可供洗手,而手消数量有限,我们都是先紧着让病人用,我们用手消非常节约,一瓶手消常常一会就没了。所以早期的方舱对于防护并没有达到高标准严要求。随着方舱医院条件的好转,这些问题正一步步得到改善和解决。
在治疗方面,我们方舱基本采用的是阿比多尔加上莲花清温,以及武汉协和医院配送的标准方熬制好的中药,对绝大多数病人都停了抗感染药物,包括标准化治疗中的抗菌药物。因为这些药本身对于新冠病毒没有任何用处,方舱的轻症病人几乎很少有合并细菌感染的,但服用这些抗菌药物反而胃肠道反应很重,有些病人吃了药以后还拉肚子。
对方舱患者的出院标准我们必须要严格把关,如果把关不严,就像前面我提到的,光凭两次核酸阴性,不看CT结果就把病人放出舱,真的可能会形成新的传染源,形成新一轮的传播。这种例子在我们方舱刚开始时已经有了:第一批检测核酸的是十几例病人,按照两次核酸阴性出院的话直接就能出院了,但当时我们又做了CT,这一关最后没过,虽然两次核酸阴性,但CT还有进展,所以我们没让患者出院。又过了几天再让病人复查,其中有的病人核酸又是阳性。这充分说明了两次核酸阴性、CT在进展,这种核酸就是假阴性。我认为方舱工作的重点和目的一定是确保出舱病人不再具有传染性,这也是我们防控工作的重点,否则就失去了方舱的意义。
专家介绍 - 程哲
郑大一附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医师,中共党员,医学博士,大内科党总支副书记,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国家级和省级两级卫生应急救援专家,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司法鉴定专家,河南省医学会呼吸分会委员,河南省医学会呼吸分会青年委员副主委,河南省医师协会呼吸分会委员,郑州市医师协会理事,河南省变态反应学会委员。先后主持省级科研项目6项,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其中SCI论文5篇,中华牌杂志9篇,其他核心期刊30余篇。获得省级科研成果一等奖2项,二等奖一项,均为第一名。同时主编《全科医学》和《临床呼吸病学》论著两部。
* 罗氏制药心系方舱,与您共克时艰